最近,高強度網上沖浪的馬斯克給自己整了個新活兒——線下“約架”。
(資料圖片)
而他的“對手”,則是Facebook創始人扎克伯格。
這種堪比小學生“放學別走”的場面,確確實實發生在美利堅兩位頂級富豪身上。
事情的起因也非常簡單,扎克伯格的Meta公司推出了一款新產品Threads,直接對標推特。
作為推特的新掌門,馬斯克一看,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小扎,當初收購推特不成,這會兒倒學會照搬了,年輕人不講武德,于是在推特上火力全開,“我敢肯定,地球迫不及待地想要完全被扎克伯格掌控,沒有其他選擇。”
有人提醒馬斯克,“你最好小心點,聽說他現在練柔術了。”
誰知這句話激發了首富的反骨,馬斯克不甘示弱地表示:“如果他真的會,我愿意和他進行一場籠中格斗。”
這邊馬首富在推特打嘴炮,那邊小扎也沒閑著,迅速在ins上回應:地址給我!
馬斯克也即刻上線,甩出一個地址,“拉斯維加斯八角籠”。
頂級富豪相約“籠中對”,這幾天幾乎霸占了外媒頭條,據報道,兩個人現在都在進行專業訓練,甚至還請來職業格斗選手做陪練,看樣子不打一架,應該很難收場了。
不過在國內,網友的關注點卻是——
“馬斯克和扎克伯格相約八角籠中,這是給電影《八角籠中》做宣傳嗎?”
“不愧是王寶強,竟然能請得動世界首富給新電影做宣發。”
盡管首富約架屬于“無心插柳”,但最近幾天,幾乎半個娛樂圈的人都在宣傳《八角籠中》。
這是王寶強自導自演的第二部電影,故事以2017年轟動一時的“鐵籠孤兒”為原型,講的是一位教練帶著一群窮孩子練習格斗,想走出大山改變命運,卻因為輿論影響重回泥沼的故事。
他們如何尋找“出路”,這里不作劇透,今天想講的,是這個故事背后的那群人。
01
2001年,40歲的恩波決定招收一些孤兒,組建一支武術散打隊。
恩波出生于四川阿壩州黑水縣,1979年入伍成為一名武警戰士。在部隊的日子里,他在擒拿格斗方面展示出天賦,曾獲得過武警阿壩州支隊的擒拿格斗冠軍,也在武警四川總隊特警軍事大比武中拿下過第一名。
服役期間,恩波曾經下基層做軍事指導,發現當地很多孩子都在山上、街邊游蕩,他向人打聽,“正是上學的時候,他們不上學干嗎?”得到的答復是,這群孩子有些是孤兒,有些家里太窮了,沒人管。
那是90年代的涼山,毒品、艾滋問題泛濫,貧窮籠罩在這群孩子們頭上。恩波自己8歲喪父,他見過很多幾歲、十幾歲的孩子因為無人管教,走上了打架、偷竊的道路,他說,“他們如果不好好引導,真的會走上犯法的道路。”
1997年退伍之后,恩波靠著最開始做建筑工程積攢的資金,在成都成立了恩波散打俱樂部。
據報道,俱樂部最初以武術學校的名義在涼山招生,因為管吃管住,不收學費,還有文化課和格斗訓練,招到了很多無家可歸的孤兒和家庭條件十分貧困的孩子。
這些孩子一開始是不懂格斗的。他們只知道,在俱樂部里可以吃肉,睡軟乎乎的床,說不定還能坐上飛機,但回家就只能啃洋芋,在山溝溝里放牛放羊種地,一眼就能看到頭。
所以盡管訓練非常累,甚至有人看到格斗的八角籠都會“害怕”,但孩子們都非常努力,只為能遠離大山,留在俱樂部。
漸漸的,格斗俱樂部打出了名堂,當地負責民政的官員聯系恩波,希望他能接收更多的貧困家庭的孩子,也有的父母聞訊而來,特地把孩子送到俱樂部,希望能受到更好的教育。
就這樣,格斗俱樂部前前后后招收了400多個學員。
偌大一個俱樂部,要包吃住、請老師、請教練、買器材,一年開銷需要四五百萬,而維持俱樂部運營的錢,主要來自三個地方:
一,恩波有自己的生意,比如幾十家健身房;
二,成年選手打比賽有獎金,一般一場比賽能拿七八千至一兩萬,多的能到四五萬,俱樂部會有分成;
三,比賽拉到的贊助。
通過“招生——訓練——比賽——獲獎——招生”這一套流程,恩波俱樂部得以正常運營,很多山里的孩子也通過格斗,有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生于1996年的藏族小伙蘇木達爾基,就是這樣一個“典型”。他家在阿壩州黑水縣一個偏僻的農村,從小不愛上學,成績一直是班上的倒數。
2010年暑假,恩波格斗到黑水縣招生,蘇木想去,但報名的老師要求,“把暑假作業做完了,再來報名”,蘇木一個字都沒寫,他又央求那位老師,得到的答復是,必須家長同意。
再后來,14歲的蘇木成了恩波格斗俱樂部的一員,經過不斷的訓練、比賽,蘇木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子,慢慢成為散打二級運動員、MMA綜合格斗運動員,并在2017年奪得《武林籠中對》蠅量級金腰帶冠軍、在2018年簽約UFC,成為一名世界級的中國格斗選手。
除了像蘇木這樣成為職業選手,俱樂部里的很多孩子,后來也成了格斗教練、運動員、武警、特警,或者進入大型安保公司。
這本該是一個熱血的故事,那些不幸失去雙親的孤兒,那些出生在特困家庭走投無路的少年,狠狠地抓住了恩波格斗這個幾乎是唯一能改變他們命運的機會,在這里日復一日的揮拳、訓練,并夢想有一天能打進代表無限制格斗巔峰水平的UFC賽事。
但他們的美夢,隨著2017年7月20日梨視頻的一條短視頻報道,徹底被打破了,少年們的命運也迎來了各自的轉折。
02
那條短視頻的標題叫《格斗孤兒:不打拳只能回老家吃洋芋》,片子一開場就震撼了網友:
兩個一看就是未成年的小男孩,正赤裸著上身,戴著半指拳套,在頭上沒有任何護具的情況下,在鐵籠子內進行拳拳到肉的比賽,其中一個小男孩的鼻子已經被打出血倒地了,但另一個小孩仍沒有收手的意思,側趴在另一個小孩后背上繼續揮拳。圍繞在鐵籠子旁邊的,是正舉著手機拍攝叫好的觀眾。
雖然無限制格斗(MMA)在國外已經很火了,有著像UFC這樣成熟、知名的賽事,并且也遠不像觀眾看起來的那么危險,但國內這項運動的普及率并不高。
短視頻開場這一幕,讓很多網友產生了不適,并聯想到了影視片段中泰國地下黑拳的場景。
并且隨著短視頻的進行,網友驚訝地發現這兩個十二歲的小孩,在鐵籠子內拳腳相向、纏繞爭斗,居然連工資和出場費都沒有,居然只是因為“這里有肉吃,不打拳只能回老家吃洋芋”,尤其是這話是從一個父母雙亡的小孩口中說出的,特別讓人難以接受,幾乎瞬間就產生了對恩波格斗俱樂部的敵意:
雖然視頻中有指明小男孩來自涼山,但坐在空調房里吃著西瓜、敲著鍵盤的城市中產們,依舊理解不了為什么十二歲的小孩會因為每天能吃得飽穿得暖就來這遭這種罪,圣母心泛濫,紛紛把舉報信遞到了當地有關部門。
梨視頻這條片子剛出來時,恩波格斗俱樂部運營總監朱光輝本人轉發了,俱樂部內很多運動員也轉發了,對于身處其中的人來說,他們自己并不覺得那倆小孩是被恩波“剝削”了,視頻中鐵籠子里倆小孩打到流鼻血也沒有多恐怖,結果卻很快發現自己成了需要被公眾“拯救”的人。
當地教育部、公安機關和民政機構紛紛涌向了這個俱樂部,用恩波自己的話說,有的小隊員剛被問完一次,馬上又有新的警察來接著問。
結果公安調查顯示,恩波俱樂部這些小孩都是合法合規來的,也不存在剝削、虐待的情況,甚至有很多孤兒是當地民政局官員、村長連打七八個電話求著恩波送過來的。
雖然合法,但在輿論壓力之下,四川當地政府依舊作出了一個決定:大涼山18個孩子全部送回家。
事情到這里本該結束了,因為“格斗孤兒”終于被圣母們合力拯救了,但隨著新京報一檔欄目的深入報道,網友發現情況不對了,原來根本沒有小孩想走啊。
14歲的小伍,彝族,當時已經加入恩波格斗三年。他從小輟學,因為交不起學費,只念過一個星期書。10歲時母親因吸毒去世,臨終的最后一句話是:“別像媽媽一樣吸毒”。
12歲的阿杰,兩年前加入俱樂部。5歲的時候爸爸外出打工死亡,媽媽丟下他和姐姐還有剛出生的妹妹改嫁,兄妹三人靠干農活吃洋芋為生。政府過來,曾給過一點錢,后來再也沒結果了,就加入了恩波格斗。
為什么不想回家?因為大涼山是中國最窮的地方之一,我們在新聞報道中最常聽到的關于這里的三個詞是:貧窮、毒品和艾滋病。
跟打拳相比,他們更害怕回到過去,害怕那種沒人管、沒錢讀書,一年可能只吃一次肉的生活。
在恩波格斗,他們每天三菜一湯,兩葷一素,還有水果牛奶。有干凈的宿舍住,有新衣服、新鞋子可以穿。跟過去在涼山生活相比,簡直像是天堂。
曾說過死也不回去的“格斗孤兒”阿杰,在交接現場被強迫按下手印時,哭成了一個淚人。
恩波格斗俱樂部的教練教練何小慧說,“他們特別怕我接電話。一來電話就問,是不是誰又要回家了?”
聽到自己要被送回家的小伍,第一反應是把背心扯到臉上,顫抖地流淚。
眼看這些被迫離開的人,正上演著一幕人間悲劇,網友們徹底憤怒了。
03
電影《八角籠中》把“圣母”歸結于媒體,現實中對應的正是第一家報道的梨視頻,這也是這個事件最開始公眾普遍的看法——媒體作惡。
但梨視頻那條片子直到現在也還在網上,大家可以找來看一下,很多跟風噴媒體的人可能到現在也沒看過原片,實際上這條片子并沒認為這些人該離開格斗俱樂部回家:
這個事情發生后,不管是恩波格斗俱樂部還是網友,他們之所以認為媒體有錯,核心都指向了一點,就是認為媒體不該把這件事給曝光出來,導致他們沒有格斗可練,哭著離開。
但問題在于,如果一個地方的很多小孩只有打拳這一條出路能走,這種現象真的合理嗎?真就不應該被報道出來嗎?
要知道恩波格斗俱樂部并不是慈善機構啊,除了極少數真有這方面天賦的小孩能打出來,其他都是要被依次淘汰掉的。
如果這里面有些小孩擅長的就是學習呢,比如為什么之前當地民政局的官員求著恩波收留這些小孩,但當被媒體報道后,被接回去的小孩又被承諾每個人能上得起學,并且會承諾每月發放救助金呢?
為什么在媒體報道之前,這些小孩沒被公眾關注之前,他們父母雙亡上不起學的時候,就沒有救助金承諾呢?
到底是媒體不該報道,還是媒體報道后當地有些官員反應過度,在恩波格斗俱樂部一切合法的情況下選擇一刀切,不管擅不擅長、喜不喜歡格斗的涼山小孩都得離開,讓一些熱愛格斗的小孩哭著按手印才導致無數公眾悲憫呢?
我覺得有些鍋可能也不該全部由媒體來背。
2016年電影《摔跤吧!爸爸》上映時,一直被孩子們喊作干爹的恩波,把所有孩子拉到了成都電影院。
電影中有一幕是,兩個女兒快活地在田野中奔跑,配的印度風歌曲唱道:
小伍說自己很喜歡這一段,回來后又借師兄手機看了兩遍:
恩波和一些孩子們的感情無疑是非常好的,但造成當年被迫那場悲劇的原因,電影《八角籠中》并沒有做什么深入的探討,全部推給了媒體“作惡”,這可能算是一個遺憾。
尾聲
一定程度上,《八角籠中》的故事也是王寶強人生經歷的映照。
他同樣出身底層,是河北邢臺一個普通農民的孩子,因為看了電影《少林寺》,希望自己也能像李連杰一樣,成為一名功夫巨星。
為了出人頭地,王寶強8歲上少林拜師學藝,14歲開始北漂當一名群眾演員。
他和幾個人合租地下室,每天蹲在北影廠的門口等活兒干,有時演一場,只能拿到15塊錢。
生活拮據,王寶強還會去工地打工補貼,賺得錢連飯都舍不得吃,也要先打印好自己的照片,再發給各個劇組,尋找機會。
同宿舍的人都笑話他,這些照片可能半路就丟掉了。
王寶強的身高長相,在遍地帥哥美女的影視圈并沒有優勢,大多數時候,他只能演一個路人甲、死人乙。
但哪怕幾秒鐘的戲,王寶強也會努力揣摩其中的細節,從來不會因為一閃而過的鏡頭就懈怠。
功夫不負有心人。2002年,電影《盲井》開拍,影片在一個小煤礦里拍攝,環境非常惡劣,還隨時有坍塌的風險,主演不愿出演,這時,導演想到了一直投遞照片的王寶強。
最終,他憑借《盲井》中的元鳳鳴一角,拿下了2003年金馬獎最佳新人獎。
后來,王寶強連續出演了2004年的《天下無賊》,2008年的《士兵突擊》,2011年的《Hello!樹先生》……人生就此有了不一樣的展開。
然而,就在順風順水的時候,2016年,王寶強遭遇家庭變故,2017年執導的處女作《大鬧天竺》,成為王寶強自出道以來參演的最低分的作品,他本人也喜提2018年金掃帚“最讓人失望導演獎”。
故事就這樣了嗎?
一個出身底層的人,通過堅持不懈的奮斗實現了理想,然后在巔峰時期,又遭遇了人生的一場又一場危機。
但是王寶強挺住了,他去金掃帚現場領了獎,他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到底想給觀眾看什么樣的電影?”
他像剛出道時那樣,用最樸素、最笨拙的辦法,花6年時間,“磨”出了《八角籠中》。
也許《八角籠中》仍有許多稚嫩的地方,但片中處處可以看見王寶強作為一個新人導演的誠意。
一個出身底層的人,經歷過迷茫和混沌,又通過不斷自我奮斗,找到一條屬于自己的“出路”的故事,王寶強或許比任何一個導演,都更加感同身受。
酷玩實驗室整理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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